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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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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亥第二日得知姜息樓被耶律齊安葬了,耶律齊病死,耶律齊那個仆人自刎在耶律齊墳前。

他倒是沒為兩人可歌可泣的友情感嘆,只是淡淡的讓人把兩個墳給刨了,拋屍荒野。

怎麽全天下造反的人那麽多,就你們特殊呢?還想入土為安?想得美?

姬亥處理完政務回來的時候,腦中還在想著把殷卻驍找到的黃金作何用處,用作賑災或是在各地修建糧倉。

他不是個只會談情說愛的皇帝,當然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有利於他更方便的談情說愛。

殷卻暄伏在案上,地上和卷案上堆滿了禮單和卷軸,她低頭看得認真,就連姬亥進來都不曾察覺。

姬亥停在她幾步遠的地方,也不聲張,只靜靜看著她。

殷卻暄發髻綰的簡單,她嫌梳緊了崩頭皮,夜裏拆的時候又掉頭發,平日裏只做家常裝扮。杏黃色的夾襖襯的雪膚桃腮越發柔美。

眼前的人,心性好像一直都不曾變過,無論是失憶之前,還是失憶之後,又或是現在逐漸恢覆記憶。

都是個沒有壞心思的小丫頭,或許聰明的時候不多吧,但他勤餵點兒核桃就沒事兒了。

萬一將來的太子不小心和他的母親一樣,是個小笨蛋,那自己就好好努努力,爭取讓江山永固,太子就算處理不好朝政,也能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。

姬亥想著想著,忍不住嗤笑一聲,殷卻暄這才被吸引了註意力,擡頭看向他,驚喜的喊道:“陛下!”

“你看什麽呢看得這麽認真,我都在這兒站了好久了!”

殷卻暄笑著上前,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挽住他的手臂:“陛下來了怎麽不讓人通報一聲?”

“不是怕嚇著你,這地上堆的都是些什麽?”姬亥隨意拿了她手中的紙張卷軸,上頭列著珠寶器皿,大多都是成雙成對,取名也吉祥的很,看起來是用於婚嫁的。

“給月兒挑嫁妝呢,小齊大人不是說年末兩個人就要成婚了嗎,我想著不過半年的時間了,得好好準備著,讓月兒風風光光的出嫁。

都說嫁妝和娘家就是女子在婆家的底氣,雖然月兒不會有個難纏的婆婆,但她也沒了娘家,嫁妝上我得多給她掙幾分面子。”

殷卻暄將一堆禮單從案上和地上劃拉到懷裏:“陛下也陪我一起看看?”

姬亥看著一大堆紙張,還有上頭記著的密密麻麻的小字,覺得有些頭痛,他以為滿滿說給姜氏添妝就是動動嘴皮子,讓下頭人去做,沒想到是親力親為,還打算把他拖下水。

準備嫁娶多繁瑣他是知道的,但當時他為了迎娶滿滿,心甘情願甚至甘之如飴,但若是讓他給個非親非故的女子挑選嫁妝,還是算了罷。

“你在她身後撐著呢,就算沒嫁妝她也硬氣,這些繁瑣的事兒讓下頭人去做罷,到時候該針灸了,將手裏東西放一放,把陳大夫叫過來。”姬亥握著她的手,說得情真意切,將她懷裏的東西都掏出來扔給旁人。

“你這些禮單都是從哪兒找來的?這麽多,還這麽重?”姬亥隨口問了句。

“我的嫁妝啊!”殷卻暄笑著回他,甚至有些不在意。

“胡鬧!”姬亥當即板著臉,假意嗔怒:“你怎麽能隨便把嫁妝送給別人?就算是要出,要麽從宮中內務府出,要麽就去我那兒私庫裏挑,動自己的嫁妝,殷滿滿你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?”

殷卻暄深谙讓姬亥消氣的法子,踮腳在他臉上吧嗒親了口,也不害怕:“陛下別生氣了,從誰那兒出不一樣?”

她又看見自己的唇膏印留在了姬亥的臉上,趕忙挾了袖子給他擦去,又軟聲撒嬌:“別生氣了啊~”

“自古嫁妝都是留給自己女兒做陪嫁的,你現在動了,將來公主嫁人我看你拿什麽給她!她要問母親留給她的嫁妝怎麽那麽少,我就跟她說,你母親胳膊肘往外拐,都送給外人了。”

姬亥的怒氣明顯繃不住了,就跟太陽底下的薄薄積雪一樣,被這軟軟的一吻和嗓音化了個幹凈。

殷滿滿她的確長進不少,也聰明了,現在裝作生氣都唬不住她了!

“陛下,我嫁妝多得是,絕對不會委屈了咱閨女的。”殷卻暄搖著他的胳膊,好聲好氣道。

姬亥伸出食指猛地一戳她額頭:“你這就跟我犟嘴就是!你送出去一樣,公主將來出嫁就少一樣,把這心思給我歇了。

改明兒我讓內務府把府庫的東西列個單子給你,你就是把那些東西搬空了給姜氏做嫁妝,我也不說你什麽。你的嫁妝就給我留著,一點兒都不許動!”

殷卻暄討價還價:“那我從裏頭挑套頭面總行罷!”內務府的東西都是皇家的,不算她的私人財產,總顯得她對月兒不夠盡心。

姬亥沒好氣的看她一眼,更多的是無可奈何:“行行行!送送送,你也不擔心哪天失寵了,得靠嫁妝過活,現在倒是大方的很。”

殷卻暄嘖了一聲:“害,就算失寵了,那些嫁妝供我過個兩三輩子都行,我還有個封地呢。”

眼看著姬亥又要生氣,連忙踮腳,照著他唇上叮了口,笑的像是三春裏釀就的新蜜:“陛下最疼我了,怎麽會舍得讓我失寵呢?是不是?是不是?”

姬亥別過頭,佯裝不理她,只是嘴角的笑怎麽都壓不下去。

“你若是真喜歡她,封個縣主鄉君什麽的,給個身份體面風光的嫁出去,比什麽都強。”就是把動你嫁妝的心思收回去就行了。

“我能嗎?”殷卻暄宛若發現了一個新的大陸,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姬亥。

姬亥恨鐵不成鋼的嘆口氣,雙手捧著她的臉,有些洩憤的揉了揉:“你是皇後啊!傻滿滿!不過個虛位,要是想給她個封地,你倒是得同我說一聲。”

殷卻暄的臉蛋被他揉的有些變形,嘴也嘟了起來,只是她還有問題要問,一時間也顧不了那麽多:“那我能封幾個,封郡主成不成?”

“郡主不成,姜氏本是罪臣女,又沒立功,於情於理都不行。縣主鄉君的你封幾個都無所謂,就是多了不值錢,你節制一下。”姬亥殷殷叮囑,宛如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。

殷卻暄忙不疊點頭:“那不會給陛下造成麻煩嗎?”

“小小的縣主,比起你把女兒未來的嫁妝撒出去,問題不算太大。”

兩個人說著話,陳大夫已經候在隔間了,殷卻暄趕忙將姬亥的手從自己臉上扒下來,一本正經道:“陛下別鬧,讓人看了笑話!”

姬亥臨了又捏了把她的臉才算。

小姑娘的臉又白又嫩又細又滑,就跟剛出鍋的嫩豆腐一樣,還有點兒上癮。

陳大夫醫術高卓,殷卻暄在他的治療下,眼疾已經好了差不多,只是記憶仍舊是第一次施針後想起的那一星半點兒,再就毫無進展了,她還有些著急。

“娘娘請。”陳大夫嘴裏含著糖塊兒,手裏捏著帕子,讓殷卻暄把手伸出來,待細細診脈後,又翻看了她的一雙眼睛,才搖搖頭。

“草民已經盡人事了,接下來娘娘能恢覆成什麽樣子,就得聽天命了,不過生命危險定然是沒有了。”他說著說著,嘎嘣一聲將糖塊兒咬碎了,聽得殷卻暄一陣心驚肉跳。

陳大夫為人不拘小節,加之能人難免恃才傲物,禦前吃糖這樣的小事兒就不足掛齒。

殷卻暄雖然有點小遺憾,但這樣的結果也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,還是謝過了陳大夫。

陳大夫開了些調養的方子,便拱手道:“草民既然任務已經完成,還請陛下送草民返鄉,或者給點兒銀子,草民自己回去也行。”

他是真的迫不及待想回自己的小茅房了,宮裏雖然吃喝不錯,但憋得慌,他快要長虱子了,嘴角都長燎泡了。

姬亥看得出,像陳大夫這樣的人,高官厚祿留不住,金銀財帛不動心,宮裏是斷然不肯留下的,只能好聚好散。

“既然陳大夫去意已決,朕便賞賜黃金萬兩,另在建康郊外修建神醫祠,供奉先生,廣受香火,以表朕的謝意。”

陳大夫被姬亥嚇得不輕,倒吸了口涼氣,是他見識短淺了?當皇帝的動不動就賞這麽多錢?還讓他受香火供奉?他就是個小老頭,跟神仙一樣待遇還不得折壽,當即擺手:“這修神醫祠的事兒就算了,黃金倒是能考慮。”

俗話說拿人的手短,吃人家的嘴短,收了這麽多錢,陳大夫踟躕半刻,還是好心提醒:“這天命也不一定是好的‘天命’,有可能是個什麽禍端,因為這能刺激人的,多半還是壞事。所以命裏有時終須有,命裏無時莫強求。”

說完就麻利的擡腳走了,省的再挨追問。

姬亥與殷卻暄沈默半刻,兩個人細細品了這句話,心思百轉。

若是命數如此,眼睛治到這個地步就已經該知足了,不能強求的,最好還是順其自然。

最後倒是殷卻暄率先開口,笑著打岔:“小齊大人不是說今日要帶月兒進宮嗎?怎麽還沒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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